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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屆「香港傑出運動員」選舉,「四眼Cue后」之稱的女桌球手吳安儀以大熱姿態當選。她形象調皮鬼馬,但開口卻具大將之風,坦言奪魁並不重要,最緊要是喚起社會關注體育發展。有姿態也有實際,她用淚與汗交織出一個個體壇奇迹,登上世界桌球界「一姐」寶座。然而,比賽與人生一樣總是五五波,永沒有必勝,但宿敵永遠是自己,她跌得最痛的一次,是不敵自己的負面情緒而一蹶不振,她說:「當時每打失一球,都怪責自己,甚至認為自己唔適合打桌球,練極都唔好。」
運動員之路崎嶇,但絕不孤單,除了教練,吳父與她亦師亦友,甚至堪稱「前世情人」,兩人並肩作戰打過無數場「逆境波」,從失敗中學習控制心理質素,從哪兒跌低就在哪兒爬起,逐步攀上高峰。走進吳安儀慣常練波的桌球室,燈火通明,沒有想像中的嘈雜與烏煙瘴氣。眼前的吳安儀,一身紳士比賽服,加一副招牌圓框眼鏡,帶點卡通feel,與「四眼Cue后」的外號相當夾,她開口說話卻比同齡女生多一份大將之風。
二十六歲的吳安儀,球齡長達十三年,「我出身草根,爸爸原本揸貨車及的士,媽媽在茶餐廳工作,他們後來轉到桌球室打工。」一家六口自此與桌球結下不解緣,作為家中孻女的吳安儀,自小拉着曾是世界大師賽八強的父親吳任水衫尾,蒲桌球室,這兒猶如遊樂場伴她長大。
同桌的你
「從小不愛讀書,貪吃愛打機,爸爸常帶着我周圍去看桌球比賽。佢打波好叻,穿起比賽服好鬼型,因為鍾意呢套衫,叫佢教我打波。」不少人對桌球的印象仍停留在電影?,那個黑漆漆、龍蛇混雜之地,但吳安儀說:「從來不覺得雜,桌球是紳士的運動,唔會同對手郁手郁腳,好斯文。」
她十三歲那年,吳父開始傳授篤波秘笈,要她用球桿篤過一個戒指,每天重複練習五百下才准食飯。「這些基本功好悶,但明白一定要練好先可以升級。」學校假期其他同學去行街睇戲,她卻留在桌球室苦練。「喜歡桌球,就自然會找方法讓自己進步,不覺辛苦。」她語氣肯定地說。
中五畢業後,吳安儀一邊在桌球室打工,一邊練波,十五歲開始代表香港到海外比賽。2010年當起全職運動員,她毫不掙扎,「沒有經濟壓力,窮慣了。能做自己喜歡的事,確是一份『筍工』,父母也全力支持。」
早年,吳父總陪伴她出埠作賽,仍記得十年前到印度比賽的「蝦碌事」,「刷牙時打開水龍頭,流出來的水好像血水,流了一陣,才變淺啡色。我在小組賽出線,爸爸請我吃龍蝦,點知肚痛,下次出賽不敢亂食嘢。」
這位「跟得」爸爸平日沉默寡言,在桌球枱上卻變「開籠雀」,「同我對打時佢會開玩笑,同我研究打法,關係更親密。我放學返到屋企,佢就出門返夜班,一碰頭佢會叫我:『寶貝,錫啖爸爸。』我又會說:『拜拜爸爸,早去早回』。」不愧為爸爸的前世情人,兩人相處得十分甜蜜。
吳父更是她的榜樣,「佢好勤力練習,六十二歲仍好打得,現在仍在公開賽排前三十位。就算同佢對賽,都是五五波,一半機會輸給佢。好欣賞佢嘅球品,從不發脾氣。而我就喜怒形於色,打失球會好難受,但佢好寬容,要向佢學習。」
公主復仇
桌球枱上,自己往往是最大的勁敵,2014年吳安儀更被自己的壞情緒打倒,陷入整整一年的人生低潮。那年, 她於WLBS世界女子職業桌球錦標賽,以零比六敗給桌球界「一姐」伊雲絲,自此失去信心。「之後經常輸波,每打失一球,都怪責自己,甚至認為自己不適合打桌球,練極都唔好,覺得自己無用,練習中途試過忍不住衝進廁所放聲大哭。」
猶幸運動員生涯並不孤單,吳父及教練耐心開解,她慢慢明白到失敗也是學習過程,要贏別人先要贏自己。2015年她走出幽谷,在WLBS比賽一雪前恥擊敗伊雲絲,成為世界冠軍,但她仍謙稱自己是「小學雞」,有好多進步空間。
為了讓實力更上一層樓,吳安儀現時不用作賽時,每周定必練波五至六日,每日六小時,並定立目標要擊敗男選手,「他們水平較高,想透過對賽知道他們咁強的原因。」
她難忘去年4月,首次對戰男桌球手Peter Lines,「我是唯一的女選手,氣氛與以往很不同,從未試過如此緊張,比賽時腦海一片空白,完全諗唔到點樣打。首日我零比九輸了,哭得幾乎崩潰。」擦乾眼淚,她便與爸爸及教練檢討如何改進,期望下次交手能上演「公主復仇記」。
港產運動員經常被人戲謔是「臘鴨」(垃圾的諧音)。吳安儀認為,每個行業總有人成功,有人失敗,成功必有付出,失敗亦有因。「唔認同呢兩個字能概括香港運動員的情況。真心鍾意桌球,努力練波,係我鍾意做嘅嘢,深信香港市民都支持我。」
小小世界
吳安儀年前重返校園,完成會計學系高級文憑課程。「經常周遊列國比賽,感到自己好渺小,除桌球外,就甚麼都不懂,同人無話題,所以想增值自己。」回首運動生涯,她深感收穫甚豐,最想感謝爸爸讓她接觸這門運動,「有機會學桌球好幸運,如果沒有遇上桌球,喜歡動物的我應該會做獸醫診所的護士。」命中注定吳安儀愛上桌球,否則本地就少了一位世界冠軍美女桌球手。
追韓和鬆餅 好重要
桌球以外,吳安儀如一般的同齡女生,愛煲韓劇,早前就迷上大熱韓劇《鬼怪》,利用比賽練習的空檔連追一、兩集。她自言是「男仔頭」,幾乎天天穿運動裝,絕少穿裙子。「眼鏡LOOK」是她的招牌造型,「戴眼鏡靚啲,唔戴無安全感,如果之後有眼鏡贊助就好啦。」
或者因為兒時太沉迷打機,吳安儀唸小學時已是「四眼妹」,現在近視六百度,散光四百度。眼鏡成為她必需品,眼鏡收藏更多達十副,方框圓框都有,「鍾意鮮艷顏色及圓框,感覺開心啲。當中有三副專用來打波,特登調校得緊些,鏡框剛好在眼眉下,低頭打波也能看到。」
比賽壓力爆煲,晚上放狗是她的紓壓良方,「一見到養了三年的金毛尋回狗女『鬆餅』,即時煩惱全消。牠是我的寶貝,在寵物店一抱鍾情,出外比賽會好掛住牠。」有狗萬事足,但談到男友,她卻靦腆說:「都係講返桌球啦。」
本文摘自2017年2月22日《東周刊》人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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