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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進梁智鴻位於中環的辦公室,裝修別有一番家的感覺,一間房自己用,隔壁一間屬於老婆、瑪麗醫院前放射科主管馮令儀。兩公婆在同一個「竇」辦公,裝修由梁太操刀設計,還有個小廚房。記者問他閒時會否在小廚房的小酒吧飲返兩杯輕鬆一下,梁智鴻打趣說:「工作就是我輕鬆的時間。」
俗語說:「中間分界,心理變態。」記者開始相信這句說話不無道理。梁智鴻這個工作狂,留在廚房的時間少,大部分時間都在熱廚房,但他樂在其中。擔任港大校委十一年,最後六年他擔正做主席。「好戲」在後頭,去年卸任在即,港大爆出副校長任命風波,港大法律學院前院長陳文敏遴選做副校長多番受阻撓,被質疑是政治干預,去年7月多名示威者衝入會議場地,場面一發不可收拾。
老爺車
這一幕,梁智鴻不會忘記,「他們衝入來已經講了訴求,我叫他們離開,但他們不肯,唯有腰斬個會。那晚我已經同他們傾了個幾鐘,我對年輕人盡量講道理,到最後你未必同意係一件事,我亦未必同意你,但和諧社會應該求大同存小異。」
他沒有怪學生追求理想,但強調要透過正規渠道。反而,他最介意有人三番四次將會議的錄音外泄,「好詫異,每個校委都有本Code of practice,港大是一個講求誠信的機構,爆晒出來仲邊有人講嘢?無人講真心話,是不會得到好結果的。」至今「兇手」未擒,他仍然嬲到震。
經過這場風波,身邊的人都問他這個公職是否好難做?他卻輕鬆地說:「我做事一直跟程序,又無利益衝突,做任何領袖都好,最重要是無personal agenda,我真係憑良心去做,所以無邊個公職特別難做。」唯一的議程是為港大好,他說。
「十一年來已盡心盡力,可能有人覺得做得唔夠,咁無辦法,老爺車踩極都是三十米,無得叫佢踩四十。」梁智鴻嘗試力陳自己對港大的貢獻,例如規定每個月定期開會,又公開給高層教員參與會議。委員都是知名人士,明知有人不高興,但他稱基於為港大好仍照做。
羅馬非一天建成,但拆毀卻話咁易。其實早在副校長任命風波前四年,港大這所百年老店已差點被拆招牌,當年時任國務院副總理李克強出席「百年慶典」,有港大生批評此舉乃政治獻媚抗議,演變成「八一八」事件,校長徐立之黯然引退。事過境遷,梁智鴻回看狀甚樂觀,「有危就有機,八一八令港大睇到有乜弱點,某程度是不開心,但報告令港大與時並進,知道需要改變,又推動設立行政副校長。」這正是他堅持,做每個公職都要學到嘢的原因,「只要幫到社會,我好少Say no。」
公職王
好似他現在做標準工時委員會主席,其實並非專家,連他也自嘲說:「我成日話政府搵錯人,第一我不是老闆,又不是夥計,第二我的標準工時是二十四小時。」但政府看中他的專長是做中間人,他做過的公職近百計,「八、九十年代選完立法會後,所有醫學界的公職我都做過主席,除了醫委會。」「公職王」非他莫屬。
梁智鴻好長情,不少公職都做了超過十年才被迫「分手」,最難忘是在醫管局的十二年。皆因沙士他辭去主席一職,「我要承擔政治責任,但最重要是話畀人知,醫管局無做錯,無一個人做逃兵,大家盡了力。」事隔十三年,提起當年立法會成立委員會調查沙士插他們,他仍十分激動。
中間界
再次證明,做公職大多兩面不討好,「Politics is the art of possible,我鍾意用妥協政治,而非對抗政治。如果雙方拗緊一百件事,只要有五樣認同,行了先都好。」記者問他是否刻意保持中立?梁智鴻指住自己個頭,幽默地說:「我中間挑界嘛!」他這個中間分界髮型,自九歲已經開始留,「細個梳其他頭一定豎起,全街都笑我,試過用髮蠟蠟起,笠住個髮網瞓,點知翌日起身拆完都係彈起,唯有中間挑才不彈起。」
「好多人以為我中間挑界係標奇立異,以前畀同學笑到開花,現在有時坐地鐵都會有人指住。」真相大白,原來冇得揀。有何理髮心得?「洗完頭中間一梳就分到界,乾了蠟少少髮乳,我的髮質太乾旱,唔蠟會飛起。」他每個月都會修髮一次,沒有御用髮型師,「使乜髮型師?笠個碗同我剪都搞掂,只是我好怕頭髮掂到耳仔。現在好興剪到一層層Layer,我話千萬不要,我在髮型屋只坐十五分鐘,未剪完我都走。」
中間分界成為了梁智鴻的標誌,七十年不變,有些原則他多年來亦堅持不變。記者叫他給貼士新任港大校委會主席李國章,他隨即拒絕,「我個人好特別,離開了那個機構,一定不會批評,不想做Back seat driver指指點點,過往做咁多公職,一句都無講過。」明白的,看他的中間分界髮型,就知他力求明哲保身。
「應酬減肥法」
年齡非男人的秘密,對保養得宜的男人來說,更加是引以為傲的憑證。眼前的梁智鴻,中氣十足、健步如飛,記者問他多少歲,他隨即從銀包中拿出長者卡,毫不避忌說:「七十六歲啦,這張卡用了好耐,我係其中一個好早?。」沒有發福頂?個大肚腩,他還對長期維持一百四十磅極之自豪。估不到他竟是靠應酬減肥,「好多人唔信,假設我一晚要去三個應酬,第一個去典禮,食少少然後去第二度,去到人哋已經食緊甜品,坐多一會又去第三度,根本冇乜機會食,變了係減肥。」他大笑說。
他還有一套「凍齡」秘方,就是猛做。「老人家最弊就是覺得自己無用,平時一早換衫返工,但如果退了休,朝早十一點還在屋企穿住睡衣,好易會沉下去,所以一定要做嘢,做義工都得。」他拒絕退休,至今仍堅持每天診症,「睇症不可以揀今日睇,明天唔睇,要對病人負責。」那會減少嗎?「減少是因為無人來睇我而已。」「金刀梁」真識開玩笑。
雞腳駁鴨腳
梁智鴻出生於醫學世家,弟弟是現任醫管局主席梁智仁,父親梁金齡是三十年代的名醫,三父子都畢業於港大醫學院。最巴閉是有個佛山名醫祖先梁財信,傳說他可以將雞腳駁在斷了的鴨腳上,「未見過他,只見過他的後代,他們還做緊創傷中醫。」
父親早年在香港仔行醫,梁智鴻身為老大,自幼便要做父親的左右手。「他是香港仔唯一的醫生,放假會跟他上船診症,每次都要拿好多藥。」他還記得當年大部分漁民家境貧困,只能送鹹魚、蝦等當醫藥費。童年的經歷,令他立志行醫,成為城中富豪的泌尿科御醫,因手勢好、收費貴,被封為「金刀梁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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