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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社聯統籌的《非同凡響》將香海正覺蓮社佛教普光學校師生,四年多前籌備二十五周年校慶音樂劇的故事搬上大銀幕。戲中谷祖琳飾演的特殊學校音樂教師,面對一場大型製作的憂慮,心思思想轉回主流學校任教,以至恐懼生下SEN孩子,通通是成英愉的寫照。
出身於中大音樂系的成英愉,走進特殊教育界是個偶然。她大學畢業後曾任職客戶服務員,有日從教會朋友獲悉一所中度智障兒童學校聘請產假代課老師,「我自小想做老師,機會既來了就試試,當時我對SEN零認識,那十星期猶如在木人巷學習,非常刻骨銘心,讓我發現自己先天很適合從事特殊教育。」後因該校新學年有代課空缺,她得以留任,同時進修特教資歷。
一次偶然 走入特殊教育
成英愉還記得,首次跟智障學生相遇的情景,孩子很熱情踴躍地靠?她,以常人聽來或會覺得沒禮貌的尖銳語氣向其提問,「你叫咩名呀?」面對很靠近的學生,她沒嚇得退後,反而自若地伸出手,微笑打招呼。她坦言,特校生多少總有古怪行為,有的會自轉、怪叫、搖頭,亦有的自理能力不足,行內時有新人無法接受,入職一周即辭工,偏偏她不曾感到害怕。
惟成英愉看盡社會上的歧視情況,自知這些看上行為怪異的特殊學生難被接受。其智障生亦試過被主流中學生白眼,讓她氣得直說,「我的學生雖然是智障,但也需要被尊重。」她不諱言,有家長從不敢帶孩子外出,更不告訴親戚有這個孩子存在。
深明家長苦 懷孕日夜祈禱
作為特殊學校教師,成英愉深明SEN家長的苦況,他們背上的重擔一生都不可放下,以致她婚後有段時間亦對生兒育女感到卻步,「我對自己沒信心,怕自己無法承受一個有問題的孩子,後來我懷孕了,天天都祈禱希望他是健全的。」如今成英愉的孩子已經小三,屬老師眼中不標青,甚至被評為頑皮不專心的學生,但教育經驗讓她知道每個小朋友都自有其非凡之處,不必太強求,只須提供機會讓其發揮所長,換轉在特殊學校亦然。
為拉近特校生與主流社會的距離,成英愉跟普光的老師均盡可能為孩子提供更多難忘的體驗,「我校的教育理念是眾生平等、有教無類,每個學生都有平等機會接受教育,而我作為教師有責任令他們投入社會。」故她於校慶二十周年綜藝劇已把舞獅、跳繩及跳舞等表演搬上舞台,只為提供一個站於舞台的機會。
老師狂想 帶孩子踏上大學舞台
四年前的音樂劇,成英愉將學生帶到中大的劇院舞台上,「智障學生應該沒機會升讀大學,踏足大學對他們是個很好的回憶。」四個月的綵排期曾令她憂大於喜,惟看到學生皺巴巴、塗滿熒光筆的劇本,總算見證其認真和成長,讓一切都值了。
普光師生於三年前獲邀參演《非同凡響》,成英愉不諱言,綵排過程冗長,學生欠耐性,此前排練校慶劇已見挑戰重重,「他們不理解為何排練時間總是很長,就算面對特別情況,只會先想到自己沒了小息、遲放飯。」直至參與電影拍攝時,學生連續三天於拍攝場地待機十小時無怨言,更樂在其中,再次讓她看到參演機會的價值。
成英愉問有份參演的學生㬢晴,「拍戲時間很長,累嗎?開心嗎?難忘嗎?」每個問題都讓㬢晴點頭如搗蒜,笑得特別開心,更說電影只看過一次不夠,下周還要再看。聽到此話,成英愉也笑了,「孩子在學時的十二、三年是幸福的,他們畢業後的職涯很大機會都是從事清潔、餐飲、房務,很難再有閒情逸致學琴、舞獅。」
有位在學時擅於唱歌的學生教成英愉耿耿於懷,畢業後他患上情緒病,身體亦慢慢轉差,雖有學校社工支援,惟仍不幸走上不歸路,「學校大門永遠為學生而開,我們保他們一輩子,但有日收到消息得知他自殺身故了,我心很酸,所以社會對他們的關注不能斷。」
欣賞微小進步 建立一個人
《非同凡響》並非悲天憫人引人同情,成英愉說,普光參演只盼讓公眾認識特殊學生更多,從而學懂擁抱此群體。早年進行師訓時,她曾遇上數位同為任教音樂的老師,「自我介紹時,有人自己帶Band 1女生合唱團去維也納表演,有的參加學界音樂會,提及很多豐功偉績,到我介紹自己於特殊學校任教音樂,當下大家都靜了。」
成英愉不知旁人如何看待教師在特殊學校的位分,惟過去的經歷讓她知道教育的意義在於看見不凡,「若將孩子的缺點不斷放大,只看到不好的地方,反觀留意一些很微小的進步,聚焦於他們的Able to而非Disable,這樣才可建立一個人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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